
8月3日,陜西籍烈士劉彥斌的親屬在其墓前祭奠親人(資料照片)。
回到常住地四川省成都市,薛振民仍時常想起幺爸薛根定安葬在西藏自治區阿里地區獅泉河烈士陵園的事。
“這一刻我們等得太久了,如今終于等到了。作為烈士親屬,我們非常感動,黨和國家沒有忘記他們,西藏人民沒有忘記他們。”8月20日,薛根定烈士親屬薛振民說。
8月3日,西藏自治區阿里地區8名烈士遺骸遷移安葬儀式在噶爾縣獅泉河鎮舉行。其中,2名陜西籍烈士劉彥斌、薛根定遺骸遷入獅泉河烈士陵園。
這一場彌足珍貴的親人“相見”跨越了65年,其背后的故事交織著思念與淚水,也彰顯著使命與擔當。
“咋只有兩封信就杳無音信了呢?”
劉彥斌在新疆當兵時,時常給家里寄信。這些信件,劉彥斌的弟弟劉軍合不知看了多少遍。
入伍后,劉彥斌升任新疆軍區零零二四部隊獨立偵察連排長。書信成了劉彥斌與親人聯絡的唯一渠道。“人民解放軍是祖國的保衛者,是社會主義建設的保衛者……西藏地勢高,氣候寒冷……不用操心。”
然而,這樣的書信往來,在1960年戛然而止。
“大伯(劉彥斌)在新疆的時候,與爺爺書信來往比較頻繁。后來大伯在信中提到要去西藏完成任務,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了書信。”劉彥斌烈士親屬劉濤告訴記者。
1960年10月8日,來自高陵縣(現西安市高陵區)的劉彥斌在阿里地區革命建設中犧牲,年僅25歲。
“咋只有兩封信就杳無音信了呢?”正當劉彥斌的家人焦急等待時,當地民政部門工作人員上門送來了烈士證。
“這么多年,我父親和爺爺一直想去找他,可由于條件所限,始終未能成行。”談及往事,劉濤神情悲傷,“得知大伯去世后,我奶奶每次路過大伯的房間都會哭。”
同一時期,在蒲城縣,薛根定的親人也在苦苦等待著他的消息。
1960年7月9日,來自蒲城縣的四師十團二營五連排長薛根定在阿里地區革命建設中犧牲,年僅23歲。
“得知幺爸犧牲,家里人都瞞著老人不敢說實情。”薛振民說,其實老人后來也慢慢感覺到了,但大家始終沒有將這層窗戶紙捅破。
至此,尋找親人的遺骸成為烈士親屬的一項重要任務。
“我要帶他們‘回家’!”
2023年,吉林大學考古學院學生鄒睿奇從阿里地區出差回來,卻未向身邊人提及這次任務。
此前,西藏自治區退役軍人事務廳在調研時了解到,阿里地區噶爾縣和日土縣附近發現疑似烈士墓葬。經調查核實,最終確定對無名烈士墓葬實施發掘。國家烈士遺骸搜尋隊組織吉林大學、武漢大學相關力量執行此次無名烈士遺骸發掘鑒定專項任務。
2023年9月,鄒睿奇隨國家烈士遺骸搜尋隊前往無名烈士墓葬發掘現場。以往專家在發掘現場一蹲就是兩三個小時,可在平均海拔超過4500米的高原,發掘工作要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我在心里不停地告訴自己,要讓無名‘烈士’變有名,我要帶他們‘回家’!”鄒睿奇說。
國家烈士遺骸DNA鑒定實驗室專家團隊成員、吉林大學生物考古實驗室教授呂紹武也參與了烈士遺骸的鑒定工作。他說:“他們的生命定格在花樣年華,這讓我們的心情倍感沉重。”
2023年10月下旬,劉軍合突然接到西安市高陵區退役軍人事務局的通知,讓他去醫院抽血,血液樣本將用于DNA比對。
這份承載著親屬多年期盼的血液樣本,連同其他烈士親屬的血液樣本,從全國各地送往國家烈士遺骸DNA鑒定實驗室。在那里,匹配成功的血液樣本讓一個個檔案編號變成烈士姓名。
2024年9月,退役軍人事務部召開新聞發布會,介紹阿里地區無名烈士遺骸發掘鑒定工作相關情況。
“是大哥,大哥找到了!”新聞鏈接彈出的瞬間,劉軍合死死盯著屏幕上的名字,淚水長流。
“現在終于找到了,家里人也放心了!”
今年已經70歲的劉軍合,無法前往阿里地區參加大哥的安葬儀式。
“蓋上國旗了,爹你快看!”安葬儀式結束后,劉濤迫不及待撥通電話。
“葬在啥地方了?”電話那頭,劉軍合反復確認。
“獅泉河,獅子的獅,泉水的泉,河流的河。”劉濤每說一個字,劉軍合就跟著復述一遍。
作為一名軍人,薛振民深知薛根定的不容易。“在部隊4年,他立了一次一等功和兩次三等功,那是很不容易的。”薛振民告訴記者,“對于我們家族來說,幺爸身上的勇敢和擔當,一直是我們的自豪。”
“中國人講究寄托。從得知幺爸犧牲,我們一直盼望著這一天。”薛振民說,“如今找到了,家人心里的那塊石頭終于落地了。”
8月初的阿里地區晴空萬里、陽光耀眼。“是誰帶來遠古的呼喚……”伴隨著手機鈴聲,薛振民在幺爸墓前撥通了視頻電話,與遠在陜西家鄉的親人一同祭奠長眠于此的親人。
“我幺爸的墓碑在這兒,看到沒有?我給幺爸帶來了酒……”電話兩端,親人們泣不成聲。抹著眼淚的薛振民緩緩掏出一瓶老家的白酒,灑在薛根定烈士的墓前。
薛振民跪在墓碑前,用哽咽的聲音說:“幾十年了,家人們一直都在找你?,F在終于找到了,家里人也放心了!”(群眾新聞記者 周明文/圖)
編輯: 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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