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雷抽黃灌區新民二級站的泵站將總干渠的水抽上旱塬,澆灌作物(資料照片)。 受訪單位供圖
8月23日,渭北旱塬暑氣漸退。
當日15時許,在合陽縣路井鎮車莊村的一片田地里,58歲的村民朱李全站在地頭,手握鐵锨,挖開了斗渠里預留好的口子,對自家玉米地進行第三輪灌溉。黃河水漫入田間,緩緩向前流去。
朱李全跟著水流朝前走,用鐵锨壓實地壟邊的土,以防這“金貴”的河水外溢。
之所以說黃河水“金貴”,是因為朱李全深知“靠天吃飯”日子的艱辛。
“‘種一葫蘆收一瓢’在以前是常態,一畝地的收成有時都裝不滿一麻袋。現在能澆上黃河水,我們的收成也有保障。”朱李全說。
因為有了黃河水的澆灌,這片土地的糧食年均畝產量從之前的120公斤增加到如今的1280公斤,從以前的“靠天吃飯”到現在的旱澇保收。
巨大的改變,源于東雷抽黃工程的興建。
那是1975年。
85歲的吉鵬飛至今記得那個春節——年假前,在渭南市洛惠渠管理局工作的他接到調令,前去東雷抽黃工程建設工地報到。正月初六收假,單位派了一輛解放大卡車,把從各個單位抽調的人員送到合陽。
他們被安置在合陽縣一家建筑公司的窯洞里,6個人一孔窯洞。麥草鋪地就是床,枕頭擱到膝蓋上就是辦公桌。
為啥要受這個苦?吉鵬飛語氣凝重:“沒水,就沒糧。”他說,當時所有人都奔著一個目標——引黃河水上旱塬。
周邊群眾得知要興建抽黃工程,都想出一份力,紛紛報名上工。
“合陽、澄城、大荔三縣齊動員,一天最多上工13萬人。”9月12日,回憶起修建總干渠時的情景,吉鵬飛歷歷在目,總干渠沿線野炊鍋灶隨處可見,夫妻、父子、兄妹,一家幾口齊上陣的情形比比皆是。
1978年秋,全長35公里的總干渠竣工。1979年11月17日,是東雷抽黃工程第一次抽水上塬的日子。
試水當天,打頭開路的卡車從一級站出發開往加西站,卡車后面排了長長的隊伍,群眾自發跟著卡車,一邊走一邊歡呼,敲鑼打鼓地走了35公里。
在加西站出水口,十里八村的百姓蜂擁而至,共同見證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水上去了,成功了!成功了!”吉鵬飛回憶,“站點的值班員接到通水成功的電話后,一邊往外跑一邊呼喊。大家得知這個消息都在歡呼,雖然是冬天,但一點兒不覺得冷。”
1988年9月,全線工程通過竣工驗收,塬上系統正式交付使用。
工程投入使用后,新的問題出現了。
由于電能消耗大、運行管理人員多、水費成本高,每噸一角八分五的水費,對剛解決溫飽問題的農民來說仍是負擔。群眾只澆“救命水”,不澆豐產水,有的甚至水地旱作,影響了東雷抽黃工程效益的正常發揮。
“不能讓群眾澆不起地。”吉鵬飛說。當時,東雷抽黃工程管理中心提出走“農水結合”的路子:發展種植示范戶,建立種植示范村;無償向群眾提供玉米、大豆、油菜、棉花等優質作物品種;聘請專家解決群眾在農業生產中遇到的各種難題,加快灌區產業結構調整升級,拓展用水市場。如此一來,農民的收入成倍增加,水費對他們來說也就不是問題了。
72歲的趙春和,是大荔縣兩宜鎮北健村村民,曾經參加東雷抽黃工程的建設。當年在工地上打石頭的小伙子,如今已白發蒼蒼,但精神矍鑠。
“以前總是吃不飽穿不暖,自從把黃河水引上渭北旱塬,我們的好日子就來了。當年的力氣沒有白下。”趙春和感慨地說。
趙春和口中的好日子,就是自家擁有一個占地2.7畝的冬棗棚,還種植有總計6畝地的桃樹、杏樹、梨樹,年收入十幾萬元。
同村村民張五德也是村里的種植大戶。“40多年前,我家就種小麥,由于產量少,僅僅夠我們一家人自用。東雷抽黃工程建成后,旱地里能澆上水,我們的膽子就變大了,大家想著法在地里掙錢。”張五德說。
現在,張五德家種了3畝大棚冬棗、3畝杏樹,去年冬棗收入15萬元、杏收入近3萬元。張五德說:“抽黃工程富裕了一批人,抽上來的是大家的‘救命水’,更是‘致富水’。”
如今的東雷抽黃灌區經濟作物“百花齊放”,有大荔冬棗、澄城櫻桃、高石脆瓜、合陽紅提葡萄等。這些水果走出渭南,走向全國。
今年是東雷抽黃工程開建50周年。這座年過半百的水利工程,正煥發出新的生機:信息化、數字化管理,使灌區年均斗口引水量不斷增長,從前40年的4300萬立方米提高到近5年的1.08億立方米。
9月10日,在東雷抽黃工程管理中心指揮大廳,副總工程師劉衛東說:“東雷抽黃灌區目前已被水利部確定為全國數字孿生建設先行先試灌區。待孿生系統全面建成后,灌溉將更加精準高效。”
雖已退休多年,但吉鵬飛還會時常來灌區轉轉。他親眼見證了這座工程從無到有,把黃河與住在岸邊的黃河兒女緊緊牽系在一起,用縱橫的渠道浸潤著萬畝良田。(記者 王曉陽 蔡怡)
編輯: 吳佳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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